安凌陌来了,眉眼沉静,眸子是波澜不惊的寒潭,尽是天子的威严冷冽。
苏鸢回眸望向他,天子眼底的寒潭便有风乍起,皱出涟漪来。
苏鸢福身道:“臣妾告退。”连多一句寒暄的话都没有,她一副锦心绣口一见着安凌陌就丢到了九霄云外,一昧想着要躲,躲到他看不见她。
也不等安凌陌应声,苏鸢已垂首退出咸福宫,一路趋步,转过宫门才放缓了步子,松了口气。
这才回首嘱咐画棠,“去知会咸福宫的掌事内侍一声,凡是明粹宫送来的东西都得再三查验,沐妃来探望也只说韩妃身子不适,回绝了就是。”
“玉竹去太医院和程太医说一声,教他每日早晚都来请一次脉,韩妃和腹中胎儿出不得一点差池。”本来方才在咸福宫内就要吩咐的,安凌陌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便觉芒刺在背,全都忘了个干净。
画棠掩唇轻笑,“娘娘掌理六宫近三年了,什么样的场面应付不了,陛下遇刺那回万分凶险都教娘娘化解了,偏生一到陛下跟前就手足无措了。”
苏鸢仰首望着远天,良久,有些颓然地喃喃:“对啊,怎么遇着他就手足无措了?”江湖的血雨腥风、深宫的尔虞我诈,她什么不曾见过,向来都是游刃有余。纵是在恨之入骨的祁皓跟前也未曾失了分寸,唯独一见着安凌陌就像是撞见了猫的耗子一般,没出息的很。
玉竹轻声唤着,“娘娘?”
苏鸢自言自语:“以后能躲着还是躲着。”面带毅然,提步便走,画棠玉竹不明所以,慌忙跟了上去。
明粹宫。
挨过二十板子,好好的人也只剩半条命了。香絮是教人架回明粹宫的,被丢在沐凝兮跟前的地上,气息奄奄地说着话。
“奴婢触犯宫规,已领过杖刑了,恳请娘娘开恩,饶过奴婢吧。”沐妃的脾性不好,对待宫中下人更是严苛,只怕不肯轻易饶过她。
果然,紫檀椅上坐着的人冷哼一声,“不知死活的贱婢,丢了明粹宫的人不说,还教本宫在苏鸢跟前落了下风。”
香絮急声道:“奴婢知错了。”从腰后至大腿的皮肉都破开了,衣裳被渗出来的血洇湿,微微一动便触及血肉模糊的伤口,疼得香絮脸色煞白,声音也是飘着的,没个着落。
沐凝兮听着皱眉,送至唇边的一盏热茶转个弯儿泼了出去,浇到了香絮面门上。
茶是刚沏的热茶,香絮捂着脸哀叫,一旁的内侍听着心底发怵。
沐凝兮仍旧不解气,眼刀子横过去,恨不得将地上趴着的人戳成筛子,“丢人现眼的东西,还不滚!”
喝得两旁的内侍一个激灵,慌忙架起香絮匆匆退下去,险些撞上趋步进来的明粹宫掌事宫女紫蝶。
紫蝶皱着眉,在沐凝兮跟前福身,低声道:“娘娘,刚得的消息,韩妃已怀有一个月的身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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