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冻天寒地冷,苏鸢静静在院子中央站着,冻得指尖冰凉,画棠玉竹在身侧陪着,还有内务府的人,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戳着,素眠轩静得骇人。
安凌陌的御辇总算是到了素眠轩。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巧笑倩兮的沐凝兮。杜施敏点头哈腰地跟在后面,一脸谄媚。
“参见陛下。”院子里的人解冻了一样,乌拉拉跪了一地,苏鸢亦跪着,脊背笔直。
安凌陌器宇轩昂地提步走来,在她身前停住,定定看着她,目光浸了霜一样的冷寂,仿佛直要看得她呼天抢地地喊冤告饶。苏鸢的眸光却比他都清冷,不言不语,云淡风轻地望向他,一瞬好似长过了一生,反而是他狼狈地别过脸去。
沐凝兮要装个大度的模样,“苏姐姐想必是一时糊涂才做下此等错事,陛下莫要怪罪于她。”抱着安凌陌的胳膊,娇嗔道。
苏鸢目光扫过她,面上的厌恶之色都懒得隐藏。
安凌陌却似是轻笑一声,越过苏鸢,从内侍捧着的锦盒中拿起那只赤金碧玺簪,复又回来将那簪子插入沐凝兮发间,含情望了她片刻,唇角有笑意漾开。
一来一去,衣摆经过苏鸢都扇起一阵轻风,沾了他宫内的龙涎香。
一旁的玉竹稽首,扬声道:“娘娘贤良端庄,绝不会窃取沐妃娘娘发簪,定是有人刻意构陷,还请陛下明鉴,莫教小人蒙蔽圣听。”
沐凝兮的眼刀子扎向玉竹,转脸却对安凌陌柔声道:“臣妾也觉得此事蹊跷,不若再查一查,莫要冤枉了苏姐姐。”
“证据确凿,铁案如山,不必查了。”安凌陌声音冷冷的,径直离了素眠轩,目光都未在苏鸢身上停驻。决然如斯,倒教沐凝兮面上的得意之色遮都遮不住,伸手扶了扶发间的簪子,缓步离开了。
杜施敏领着内务府的人也退下了。
苏鸢松了一口气,原本绷直了的身子忽地弯下来,如释重负般跪坐在地上。沐凝兮这么拙劣的手段,苏鸢三言两语便能教她原形毕露,可看着安凌陌含情脉脉地替沐凝兮别上簪子时,她平时的伶牙俐齿便杳然无踪,木讷得很。
苏鸢想过许多安凌陌见到她的情景,他厉声质问自己为何盗取沐凝兮发簪,他冷冷地教内务府来彻查此事,甚至是他对自己深信不疑回去呵斥沐凝兮一顿……每一种她应对起来都游刃有余,却如何都没有想到他和沐凝兮的眉眼含情能教她毫无还手之力。
人都退了出气,玉竹和画棠慌忙上来扶着苏鸢,“地上凉,娘娘快起来回屋去吧。”
苏鸢低声道:“去叫黛兰来。”
窗户开着,屋外头尽是皑皑白雪,映得窗纸明亮,院子里的四五树红梅果然陆续开了,煞是好看。
苏鸢出神地望了一阵子,回过头来,淡淡说:“红梅便该就着雪看。春夏里自有百花去姹紫嫣红,也不稀奇,肃杀冬日里的这一点颜色却实在难得。”
黛兰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,如今听着苏鸢字字句句都觉得似有所指,委屈地望向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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