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当多铎和杜度彼此争论的时候,本来在这带就战马如海的战场上,忽然在北方又是烟尘大起,诸人勒马眺望际,发现又是奔腾而来一股满清骑兵。
随着这股人马来的越来越近,却是发觉一杆正蓝大纛随风狂舞而至,随着这大纛迎风烈烈,簇拥的还有一大票大大小小的将官旗帜,期间新来清兵的一阵纵马狂奔,激起的灰尘是漫天盖地,在原野的风声里,又是能听到他们一阵阵的鬼哭狼嚎,显得威风不小。
杜度定睛一看,来的旗号正是豪格,不由脸有喜色。
在前几天的军议里,正红旗旗主岳托越是商议到最后,对豪格的话就是越是重视,本身他自己受了箭伤,行动不便,所以这次在大军劫杀于望的行动里,岳托把自己的正红旗交于了杜度指挥。
杜度还知道,豪格在军议里一贯是坚持要彻底重视于望,本来他一人和多铎争论,自己就觉得肩头上压力不小,原因无他,这个多铎凭着自己的哥哥多尔衮,一向是视他人为无物,那嚣张的气焰一贯有之。
现在豪格拍马赶到,如果再加上他说话,或许能劝多铎按抐躁动,不要急于兴兵进攻。
很快的,这股新到的清骑狂奔而至,迎面一个大纛正由一个满清勇士双手执掌,在战马的“恢恢恢”嘶鸣中,这个勇士猛然单手执旗,一手勒紧了缰绳,他的坐骑几乎四蹄后倾腾空。不过他仍是单手抓着马缰,另一只手抓着大纛,加上他身后舞动的披风大氅,好一个跃马横旗的雄姿。
这个满清勇士虽然是执旗手,但是一身盔甲精良无比,在他猛烈纵马冲到众人之前后,又是卖弄着马术,露出的是一张骄横与满带戾气的脸容。
此人,杜度倒也认得,居然是正黄旗帐下甲喇章京谭泰。此次清兵入寇,除了皇太极的两黄旗外,余者各旗清兵包括大部蒙古兵都出动了,至于谭泰为什么出现在豪格的正蓝旗里,自然是皇太极额外优渥自己的儿子,特地调遣了正黄旗里一部精兵跟随豪格入关。
上次,谭泰却是在多尔衮的战略下,在分兵四处劫掠,并没有和豪格走在一起,不然在安肃大战里,或许他能劝谏豪格的莽撞也未必可知。
在谭泰心里,尽管豪格兵败,但是毕竟是皇长子,如今的皇太极在满清声望如日中天,只要皇太极不死,想要豪格如此倒台,谈何容易?
论打战,谭泰是个勇士,论起观言察色,左右逢源,他更是天才。在后世,不论谁当权,他自然是墙头草,随风倒,在满清入关后,他居然混到了满族吏部尚书的天官职位。
投机倒把早就是谭泰的人生格言,历史上的他可惜最后一把没有赌对,由于党附多尔衮,最后被论罪诛杀。
在眼下,豪格在安肃大败亏输,声望一落千丈,然而这不打紧,为了讨好豪格的欢心,博得豪格的青睐,贵为甲喇章京的谭泰居然自告奋勇的当正蓝旗的执旗手。
此刻,满脸狰狞的他,看了看眼前并排矗立的三面清兵大纛,他不假思索的直接纵马向前,同时用满语厉喝道:“拔旗,闪开!”
看着谭泰的意思是,这杆正蓝旗大纛居然要插在正中间。
看着谭泰如此嚣张,又看看了紧随奔腾而来的正蓝旗不过一千多骑兵,多铎猛的偏头呸了一口,但是接下来却再也没有动静。
“呵呵呵,谭泰将军虎威!”三大酋长里,多铎表示不屑,杜度面色不动,反而是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笑眯眯的道:“和硕肃亲王可也到了?”
济尔哈朗为努尔哈赤之侄,由于他本身不是努尔哈赤直系的血脉,在满清高层的历次争权夺位中,他的父兄参与斗争,结果遭诛杀。这也让他从此颇有自知之明,对于谁也不得罪,对谁也不投靠,抱的就是一种明哲保身的心态。
济尔哈朗在满清其他人看来,或许是庸碌无能,属于八竿子压不出一个屁来的人物。但是在满清历史里,他却是混的最好的一个人,他不仅是皇太极时代四大亲王之一,也成为清朝历史上除多尔衮外惟一一位受“叔王”封号的人,他死后入享太庙。
不论世道如何变迁,不论中华内外,对于如何做官,有的人玩的是风生水起,不服不行,就是满清开国时的清明期也不例外。
这边济尔哈朗在询问谭泰,轰隆隆的震天马蹄声里,又纵马奔来了十几骑,其领头一人大呼:“和硕郑亲王此话大谬也,大纛到了,本王岂能又不到?莫不是本王来晚了乎?”
这打头狂奔而至的正是皇长子豪格。
“呵呵呵···,”济尔哈朗大笑道:“呵呵呵,和硕肃亲王!都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!不晚!一点都不晚!我们也是刚到而已!···”
济尔哈朗一边嘴里应承着,一边却是用眼色示意执掌镶蓝旗大纛的旗士拔旗让位,谭泰眼见如此,自然是毫不客气的纵马上前,双手一使劲,轰然声中,正蓝旗的大纛居中重重的矗立了起来。
“一杆大纛何其沉重也,···谭泰将军何其大力也!···”济尔哈朗看到这动静,居然还忘不了夸了谭泰一语。
“呸!”
这已经是多铎第二次啐了一口唾沫了,开始他吐口水是针对豪格,眼下却是分外瞧不起济尔哈朗的窝囊了。
然而济尔哈朗唾面自干,仍然笑呵呵的道:“和硕肃亲王来的正好!眼下咱们三万铁骑在手,是战是等,正要好好商议!”
“还商议个屁!等你们左商议来,右商议去,等商议好了,对阵的于望也该收兵回营了,到时候再想攻打,又要多赔上多少我大清勇士?”出言不逊的自然是多铎。
“奇哉怪也!”豪格受到了济尔哈朗的礼遇,似乎心情很好,他却是不忙争论,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对面的明军,又听了杜度的分说,不由惊诧道:“就本王所知,这个于望是极能打的,不过上次他和本王叫阵,却是依仗着车营,他的火炮也是零散的分布,今天他居然中门大开,没有火炮防御正面?他今天又摆的是什么阵?”
“你管他什么阵,一句话,打还是不打?”多铎的屁股在马背上来回挪动,一脸的不耐烦,此刻,天知道他心里对豪格的啰嗦有多厌恶。
“当然不打!该部明军非常勇猛,特别是火器犀利,咱们以前己经吃过大亏,豫亲王!莫忘了我十万大军兵马聚集合围,最快也要到明天,这于望眼下就是煮熟的鸭子,又飞不了?”
“呵呵,呵呵呵···”多铎冷笑了,心道:你是你,我是我!好一个“咱们”以前已经吃过大亏了,真真恬不知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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