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t县城的街巷上,此时到处充满了火光,到处是匪兵窜动的身影。自从今晚兵变事发后,那些兵痞个个是欣喜若狂,虽然其中有着县城武官们的家丁作为骨干,可是当劫掠百姓的兽行爆发后,就再也没有丁点的组织和秩序。
本来一开始呢,这些大股大股的官军手持刀枪等兵器从乐亭城内军营里涌出后,带头的几个兵痞还举着标幅,上面写着:“忠义报国,上官不仁,索取军饷,天经地义!”,“为国除蠹虫,我等有功无罪!”,一切都似乎有模有样,他们都是集体乱哄哄的向着操守府邸而去。
他们虽然名为“官军”,可个个面貌粗壮凶悍,满脸不善,一眼看去就是兵痞、老油子,他们哄笑着,叫嚷着前进,哪有一丁点的军人模样?其中还有众多人,都是县城里的官绅豪强们派出的家丁,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混了一身的号衣,也混在人群中前进。
在他们闹哄哄的前进途中,不时有很多人加入其中,竟都是平日在县城内横行霸道的地痞无赖,此时他们也是满脸兴奋,两眼放光,同样取了刀枪等兵器,一路叫喧而行。都是一路货色,他们彼此知根知底,队伍不停的响起各种兴奋的打招呼的寒暄声。
他们越是行进,人数越多。浩浩荡荡的后期竟然聚集了有一千人之多,然而这些官军行进时毫无秩序,也没什么组织力,他们中除了一些低级的头目外,主管的高级军官一个不见人影。
发生了这样的事,他们平日的军事主官,如邢西扬等人原本要第一时间出来弹压和安抚,但是今晚的事情本来就是由他们一手挑起,他们又怎么会出面?原本县城旧派军官中的陈致南和林杰早已经被这些人排斥在圈外,事发突然,竟然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,当听说到兵变,这两人惊的面如土色,急急赶到军营,死死弹压住蠢蠢欲动的部下,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派人去操守府邸报信。
这群匪兵杀气腾腾而来,这个时代,大明的夜生活还算是有的,乐亭作为一小城,也没有宵禁一说,虽然夜深,但还是有些茶楼酒肆,豪华绸缎商铺等在营业,街道上也能看到稀少的行人,等见到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,街上的行人大骇,不知谁喊了一声:“官兵闹饷作乱了!”
立时一阵鸡飞狗跳,街上行人四散而逃,原本朝廷官兵就没有军纪约束,官军老爷的大名谁人不知?眼下兵变,更比匪徒凶残十倍,大祸就要临头了!
随着百姓的奔逃和叫嚷,那些开门营业的一些商铺纷纷窜出伙计,在掌柜恐惧尖锐的呵斥下,急急的上着门板,急急闭门。随着恐惧的气氛蔓延,到处是鸡飞狗跳,本来有些黑洞洞的民房也接着亮起灯来,期间男人喊,女人嚷,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,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了。
看见那些百姓那恐惧的样子,行进中的那些乱兵们更是欢呼嚎叫,他们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某种力量,今晚这乐亭,就是他们的盘中菜,今晚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了!当他们心底那阴暗的兽性开始发作出来后,事态便开始向不可控制的局面发展。
邢西扬等武官不是没有在乱军中安插自己的心腹家丁,这些心腹家丁也忠实的执行主子的命令,这些人原本只想将事情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,他们首先的目标就是引领乱军冲击操守府邸,杀了操守官。不过他们低估了这些官兵的自制力与军纪力,从军营内出来没走多远,上街的要饷官兵己经成了乱军。
首先动手的,就是邢西扬引以为强援的南地班军,这二百多号人,在当地地痞无赖的指领下,首先就去那些当地有名的富户家中劫掠,他们叫嚷着:“咱老子辛苦保护你们,你们这些有钱人犒劳犒劳老子,那是天经地义!”
只在短短时间内,lt县城的大街小巷己经成为地狱,邢西扬等人的计划完全被打乱,除了他们心腹家丁纠集一部分官兵仍然游行前往操守府邸外,余下的大部分官军,己经放羊,开始三五结群的流窜,任意破门而入,开始打砸店铺,屠杀民众。
他们除了抢劫财货,还到处放火,焚烧房屋,期间看到稍有姿色的妇女,当场就拉过来压在身下,如果那家男人稍微敢反抗,直接就是一刀杀了。
县城里大批的地痞无赖,也是趁火打劫,期间混水摸鱼,抢劫钱物就不用说了,期间甚至引领着乱军去平时有仇怨的对头家,直接实施报复杀人行动。
整个lt县城到处是奔逃出来的百姓,街面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百姓尸体,其中不乏衣裳不整的死难女子,乱兵们手持武器,犹如大扫荡,挨家挨户的地砸开了街道上各户的房门,县城里各尽是百姓的惊叫声与哭泣声。
在县城的南大街,一个丝绸商铺门面大开,此时正有几个乱兵在店内嘶吼着抢劫财货,他们人人身上都缠满了绸缎,而商铺主人和三个店内的伙计,早都横死在地。
期间,一个矮壮的光着身子的地痞正把一个妙龄女子压在身下,身子耸动不已,嘴里喘着粗气,不停的叫骂道:“不就一个丝绸西施么!平时看不起老子,今天还不是乖乖的躺在我身下?你这个贱货,要是平时稍微给我点颜色,今天也不会全家死绝,哈哈哈!后悔了吧?晚了!!!”
那女子只是死死的咬住嘴唇,不吱一声,嘴里咬的都流出血来,两眼死死的盯着地痞,眼睛里满满是怒火和仇恨。
而这地痞则是叫骂道:“你个贱人!你怎么不叫?你怎么不哭?你叫的越厉害,哭的越响,老子就越兴奋!我呸,倒霉,犹如在干死尸,一点劲都没有!”
旁边的几个乱兵则是叫嚷道:“黄三,你个贱胚!咱老子上了你的恶当,说什么这家人有金山银海,哪有?除了布匹还是布匹,银子呢?老子们要的是黄白之物!你快快起来,带我们去下一家,你要是再敢骗老子们,老子们一刀宰了你!”
那地痞满头大汗:“军爷,快了!快了!······”
不久,等这伙人出了丝绸商铺,这几个乱兵漫不经心的的道:“想不到那女子如此刚烈,抓了个机会直接自己一头撞死了,刚刚老子们看的兴起,本来也想······”
地痞黄三赔笑道:“军爷,不就是漂亮女子么,有哇,走走走,这我就带你去下一家!”
街道上,又有几个乱军将一个女子按在地,在众目睽睽之下,就在这大街,撕扯这个女子的衣裳,那女子拼命的呼救挣扎,一个似乎是她家里的男人在一旁跪地磕头求情不已,奈何那几个乱兵正眼都不看他一下,只见那女子的衣裳一条条的被撕扯落。
街面上,到处是流窜的匪兵身影,人人嚎叫着、狂笑着。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:“痛快,我老王活到这个年数,就数今日最痛快!过了今天,老子还当什么官军?直接投匪去,如此快意人生,不枉白活一场啊!”
他旁边几个匪兵同时叫嚷道:“同去!同去!难怪大明流匪杀之不绝,那些张献忠之辈屡降屡叛,做贼原来其中有此等好处!如此神仙日子,给个大官也不换!”
此时街道上不时有奔逃的百姓撞上乱兵,这些乱兵如何会客气,迎面就是一刀杀了,杀人之后还哈哈哈狂笑不已。那些被杀死的百姓个个横尸地上,双眼圆睁,死不瞑目,那死死睁大的眼睛怒视着天空,似乎在无声的控诉道:“该死的贼老天,你就睁开眼看看人间惨剧吧!”。
“乱兵闹饷了,兵变!兵变!”。
在lt县衙内,听到这个消息,深夜已经安歇的知县老爷陈昌言犹如当头被雷劈了,目瞪口呆,一下子不出话来。
在自家师爷的催促下,他衣裳不整,跌跌撞撞的跑到官衙前厅,急急命令守夜的几个快班衙役擂鼓鸣钟,招集官吏议事,可惜事情的发生毫无预兆,又在深夜,哪有属下官吏前来?就算有人听到鼓声,那也是战战兢兢,闭门自保,哪有人肯应命前来?此时官厅里只有他和师爷两个人形影相伴。
怎么会这样呢?陈昌言犹如无头苍蝇一样,脚步散乱,到处乱撞。乱兵的可怕,陈昌言就算没见过,也听多了,他们杀人放火,抢夺财物,无恶不作,就算事后抚定,县城内外也肯定是损失惨重。
历来兵变,朝廷的法子是能安抚就安抚,对于那些作乱的丘八不敢下手,对于这些顶缸的文官可是丝毫不会客气!不说事后,自己有没有面临牢狱之灾,而后官途的无亮已经是肯定的了!
更要担心的是,闹粮饷的乱兵会不会冲进他的县衙来?要知道,今年nx兵变,乱兵们无法无天,居然连巡抚都敢杀!到时候要是乱兵冲击县衙,就凭那几个衙役如何能挡得住?届时,他可以想象那种可怕的后果,自己这颗脑袋保得住保不住都是个问题。
此时的他担惊受怕,心急如焚地在大堂内乱转,只见他衣裳不整,披头散发,整个脸皮神经质的抽搐个不停,哪还有一点儒家时刻讲究的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,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”的文官风度?
大厅里,倒霉催的一干值夜衙役也是胆战心惊地陪伴在侧,其中好几人已经在悄悄的脱下号衣,脚步悄无声息的向着阴影处挪动,似乎随时要溜之大吉。不说陈昌言的举止失措,就连平时自吹“赛诸葛”、“压管仲”的那绍兴师爷也是六神无主,只是两只小眼睛在咕噜噜的转个不停,也不知道此刻他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?无毒不丈夫,到关键时刻,如果他要卖主求荣也是说不好的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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