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出城带你去看日出,还有时间,了了先睡会。”把人裹好后,俯身又亲了亲她的额头,应归彻简直对迷迷糊糊依赖自己的了了没有抵抗力。
陆青黛闷闷应了声,就靠着软枕继续睡了。
夜色沉沉,马车慢慢向城外驶去。
明明是寂静的夜色,但应归彻的心情却没由来的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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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,沈家。
邹氏一清早的就让人预备了行囊,吩咐好了侍卫和小厮,自己带着沈静出城去送沈宴秋。
沈宴秋去霖楚赈灾一事的事情已经定下,今日一早便要启程。
他没知会邹氏和沈静,只是跟父亲沈岳林稍稍报备了一声,便要带着少亮离开。
只是到了城门口,见到自家马车旁边,邹氏和沈静静静站着往这看的时候,沈宴秋凝着眉,心道早知道换个城门出去。
邹氏眼神是真好,看到人就唤,“晏秋,晏秋,你来了。”
周边只有零星几个人,但也有守城的兵士,沈宴秋将马慢行向前,下了马,略略应答,“嗯,今日要启程去霖楚。”
“娘知道,只是过几日就要过年了,这是你小静来京过的第一个年,咱们一家过多热闹,为何一定要去霖楚?派旁人不行吗?”邹氏脱口而出,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对,立刻换了副嘴脸。
“娘不是说你做的不对,只是娘怕你辛苦。赈灾一事本用不着你才是。”
沈宴秋听着邹氏维系着明显已经支离破碎的亲情,莫名觉得有些好笑。
“赈灾一事确实用不着我,但母亲应该也知道我为何不愿留在府中过年才是。”
他一针见血的点出来,顺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青衣素面的沈静。
那模样和装扮,加上这段时间邹氏逼迫沈静练习的神态,不仔细辨认的话,和之前的陆青黛当真有那么七分相像。
“母亲若是喜欢静则郡主,大可把人一直留在府中就是了。”
“只要别往我身边塞,怎么都可以。”
沈宴秋略略施了一礼,任凭邹氏怎么叫唤他都没有回头。
他重新跨上马背,和少亮离开。
邹氏气恼的将衣袖掐的死紧。
“看来晏秋是真的不喜欢你啊……”她转头看向有些怯弱的沈静,笑着抬起她的下巴,就见沈静一副柔善的样子,眼神之中都是努力迎合的姿态。
邹氏的手重了些,“不是的,陆青黛不是这个样子的。”
“我怎么教你的,学的还是这般不像?”看着沈静柔弱可欺的样子,邹氏心情愈发的烦躁起来。
陆青黛是柔弱不假,但在和沈宴秋的关系中一直占据上方,她永远是先说开始的那个人,她柔弱而不懦弱,美丽而不虚伪,哪怕一身素衣,都不能掩盖她那种游刃有余、成竹于胸的自信。
她不是像沈静这样的可怜,也不是像沈静这样的迎合……都错了!错了!
邹氏看着沈静,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。
“伯母,您别生气,世子表哥他定然还是因为之前婚事的事情生气呢。”沈静重新扯起笑容,努力顺着邹氏的毛,一点一点给她剖析,“世子表哥一向是个骄傲的人,和我又并无什么感情基础,您把我推给他,他一开始定然会抵触的。”
“不若您暂时别撮合我和世子表哥?松弛有度才能进行下一步啊……”
对着邹氏的目光,沈静笑的温婉,“我知道您和世子表哥的心结,但如今您太强势了,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,是达不到您想要的结果的。”
“我之前同世子表哥相处就很好,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,我定能帮您实现心愿的。”
这番话正正的说进了邹氏的心里。
她嗔怪的目光一下柔和下来,拉着沈静的手笑道,“还是小静你懂伯母的心啊……就照你说的做。”
沈宴秋和少亮刚走了不过一小段路程,就碰上驾着马车缓慢往城中赶的应归彻。
两人都是太子阵营的,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,原本双方冷淡的点了点头就要走的,但马车里头却传来女子的声音。
“等等。”
沈宴秋握着缰绳的手一下就捏紧了,瞳孔盯着马车被风掀起来的一角,不敢眨眼。
上次见她,还是那次在街上偶然碰见,她和林寂一道去用膳,连个眼神都不愿分给他。
少亮看见沈宴秋的手臂肌肉的绷紧了,嘴唇微微动了动,却迟迟没有开口。
应归彻扫过来的眼神瞬间就有了几分敌意。
“你要去霖楚赈灾?为什么?”陆青黛冷淡的声音传了出来,公事般问话的语气跟认真处理公务的言执玉有些像。
沈宴秋看不见人,却能想象到她说这话时微蹙的眉头。
“不想在府里待着,不如去外头。”
沈宴秋说这话的时候轻声细语,字字斟酌,像是想要将这问话的场景维系的更久一些。
之前在一起的时候,他嫌小娘子黏人,特地找程宥泽说要做出京的差事。
当时小娘子问他为何又要出京,他说的也是差不多的理由。
小娘子回的是——那我在京等你回来见我。
“真没长进。”陆青黛觉得好笑,不咸不淡的嘲讽,“又是一样的借口,为了躲人。”
“这次跟之前不一样的……”沈宴秋听着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回答,心是一抽一抽的疼,努力开口,像是要为自己挽留什么,“了了……当时我……”
当时他是认不清自己的心才躲。
如今是因为认清了自己的心才躲。
“我没心思听你讲,我只是告诉你,你留在京中比你去霖楚有用。”
沈宴秋留在京中,邹氏那边必然会拉着沈静时时缠着人,这样沈静无法和别的男主牵扯,陆青黛的任务也轻松些,不必时时跑。
但若是沈宴秋去了霖楚,沈静就有时间和精力去找其他人,说不定就会搞出什么事来。
沈宴秋不假思索,“那我留下,可以吗?”
陆青黛轻啧一声,“不必了,出去有出去的好处。”
让沈静搞点事出来才有意思嘛。
看她失落暴躁的样子应该也挺有趣的。
陆青黛勾了勾唇,继续道,“今日是我失礼,多问了这么些问题。我跟沈世子赔礼道歉,还望沈世子记清楚,本郡主可没有要操纵你人生的意思。”
听到小娘子说完话,应归彻扬起马鞭就走,真的是一点都不想让死灰复燃。
沈宴秋静默在马上,陆青黛的话一点一点回响在耳中,他只觉得整个肺腑都是撕裂般的疼痛。
——世子哥哥,我昨日让你穿的冬衣你怎么不穿?是有哪里不喜欢吗?还是说我量的尺寸不对?
——了了,你怎么连我穿什么衣服都要管,操纵我成功你很高兴是吗?
——我只是想看你穿上的样子……
——别管我那么多。
往昔觉得烦闷的话一戳一戳的往心上扎。
随着风呼啸而过,沈宴秋只听见小娘子温言软语开口。
“阿彻,你慢些,太快了我头晕。”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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