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阁外的回廊还残留着雷火焦香,牟天澜倚着朱漆廊柱,看祁灵珊用剑尖在地砖上划出深浅不一的沟壑。
月光漏过她发间的碧玉蝶,将那些划痕照得宛如破碎的星图。
\"那日你在落霞峰见到的女修...\"他故意停顿,指腹摩挲着袖中温热的玉简。
祁灵珊的剑气突然凝滞,剑锋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。
\"是药王谷叛逃的丹奴。\"他翻手亮出玉简,上面密密麻麻的血色咒文突然活过来般游动,\"她脖颈上的守宫砂实为血咒,若七日内不炼成九转还魂丹...\"话未说完,剑尖已挑飞玉简,却在触及咒文的刹那被牟天澜握住手腕。
祁灵珊挣了挣,发现他掌心缠着浸血的绷带——正是方才削掌取血时的新伤。
绷带缝隙里渗出冰蓝色药汁,染得她腕间玉镯泛起涟漪状的荧光。
\"所以你让她扮作侍妾混入丹会,实则是借裁判席的玄阳真火破咒?\"她别开脸,剑穗上的银铃却诚实地轻颤。
檐角铜铃忽被夜风撞响,惊飞三两只栖息的青羽雀。
牟天澜顺势将人抵在廊柱,灵眼灼痛却看清她耳后淡粉的霞晕:\"你既知我灵眼能窥破万物,怎会看不出...\"尾音被突然砸在脚边的酒葫芦截断,醉醺醺的老顽童倒挂在廊檐,乱发间还粘着片焦黑的丹炉残片。
\"两个小娃娃要亲热也换个地界!\"老头儿打个酒嗝,浑浊的眼珠突然清明如镜,\"姓李的龟孙正跪在碧霄殿哭诉呢,说你们玄灵门用魔物炼丹...\"
丹阁内忽明忽暗的紫火映得牟天澜侧脸如修罗,他松开祁灵珊时,指尖无意勾落她一缕发丝:\"劳烦前辈做个见证。\"说罢大步流星往正殿去,袍角翻飞间露出腰间暗格,隐约可见半截冰蓝色的并蒂莲——正是用幽冥花汁淬炼的情蛊。
祁灵珊摸向发间空荡处,忽觉心口发烫。
昨夜这人在魔气反噬时,就是用这缕头发做药引替她疏通经脉。
她足尖轻点追上去,剑气却温柔地替那人扫开路上碎石。
碧霄殿内,李公子正攥着半块焦黑的阵盘嚎啕:\"他们定是用了魔门禁术!\"话音未落,牟天澜扬手抛出个琉璃瓶,瓶中跃动的紫火里清晰可见七道金纹。
\"蚀骨蜈蚣的毒囊,阴火阵的阵眼石,还有李公子袖袋里的魔息粉。\"他每说一句,老顽童就往地上扔件证物,最后叮叮当当堆成小山,\"裁判长不妨验验,哪件不是出自贵府宝库?\"
李公子惨白着脸后退,靴跟突然踩到冰凉之物。
低头见是祁灵珊的剑鞘横在脚边,鞘身浮现的留影符正重播他暗中投放魔息粉的画面。
殿外适时传来惊呼,众人抬头望去,但见玄灵门的丹炉紫气东来,在半空凝成九朵祥云。
\"七转雷纹丹,千年难遇啊!\"周丹师捧着玉匣的手直哆嗦,匣中丹药表面游走的雷纹竟隐约构成古体\"玄\"字。
老顽童突然扑上去抱住丹炉,胡须上还沾着酒渍:\"这炉子借老夫玩三天...不,三个时辰!\"
颁奖时辰将至,祁灵珊在廊下拦住牟天澜。
他肩头落满星辉,灵眼因过度使用泛着血丝,却精准捉住她藏在背后的手:\"要讨回头发?\"掌心翻转,露出条缀着星砂的冰蓝发带——正是用幽冥花汁浸染而成。
\"你明知那女修...\"她话说到一半,发带已缠上两人手腕。
牟天澜借着系结的动作贴近她耳畔:\"更知有人扮作魔修夜闯禁地,就为试我新布的九宫剑阵是否护得住客卿长老。\"
子时的钟声震落瓦上残雪。
领奖台上,牟天澜垂眸看向台下,祁灵珊腕间的冰蓝正与她发髻新簪的星砂步摇交相辉映。
老顽童醉醺醺地往他怀里塞了块鎏金令牌,令牌背面隐约浮现出龙形暗纹。
\"三日后药王谷要开炉炼天罡正气丹...\"老头儿突然正经起来的语气让周丹师打翻了茶盏,\"那群老古董可比李家小子难缠百倍。\"
夜风卷着丹砂气息掠过重檐,玄灵门的旌旗在月光下舒展开来。
牟天澜摩挲着令牌边缘的剑痕,忽觉腕间发带微微发烫——祁灵珊正用剑气在上面烙门派符印。
他望着丹阁方向新升起的守阵金光,嘴角扬起一抹恣意的弧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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