釜底抽薪的道理刘毅再清楚不过,深吸口气,左手托在右手之下,稳稳将虬龙号扶住,
“双角虬龙!肆虐吧!”
伴随着高呼,方圆五百里之内的清气尽数被吸纳过来,并随着经脉不断运转,转化成骇浪般的法力,而原本还略有虚幻的双角虬龙此刻更加凝实,金色的双瞳中,一个燃起赤芒,一个亮起乌光。
“看来你也感受到了我的决心!”
刘毅淡淡一笑,虎目凛光爆闪,高声大喝,
“必杀!水火漫天!咻!”
嘹亮的龙吟声中,黑龙与赤龙双旋杀出,直将夜叉鬼搅作一团,恍若是狂风过境一样,只刹那间就将所有夜叉鬼扫得一干二净。
“就是现在!九天雷霆双脚蹬!”
雷光乍鸣,几乎只是瞬间,刘毅便杀至司徒伯雷身前,
“轻颜!”
“诺!”
白光亮起,寒桐直刺,电光火石之中,司徒伯雷猛的醒来,三只眼睛猛的融成一只,射出一道乌黑光柱,近距离之下,刘毅不敢硬接,只得侧头去躲,这一躲就有了迟疑,动作也就慢了一丝,就是这一丝,司徒伯雷将棒子横起,只砸刘毅天灵盖。
这一棒势快力凶,二人又距离不过三丈,不消一瞬就能击中,司徒伯雷瞧着刘毅略微瞪大的瞳孔,几乎可以预见他脑袋爆开的情形,嘴角不由扯出一丝狞笑。
可下一刻,一股巨力猛的从腹部传来,其力道之大竟让司徒伯雷巨大的身形向后退了半分,本该杀下的棒子也偏移落空,而寒桐剑却直直插进司徒伯雷那颗独目之中。
失目之痛令司徒伯雷忍不住放声哀吼,刘毅收回虬龙号,轻吹一口不存在的硝烟,嘴角勾起一抹讥讽,
“大人,时代变了!”
但没有开心多久,司徒伯雷身上竟爆出澎湃的法力,恐怖的力量像是山岳一般猛然压下,刘毅难以支撑,双腿刷的弯了下去,
“吾主!他的神位彻底偏移了!元神与金身冲突,快用神目!”
“不用你说!”
刘毅钢牙紧咬,虎目爆凸,他如何看不出司徒伯雷已乱阵脚,可他现在又何尝不是砧板鱼肉,炼虚合道境的修士爆发,可不只是法力强悍那么简单,更可怕的是他的道也一并释放。
三千大道,并无高下之分,唯有修道人强弱之分,哪怕是旁门左道,司徒伯雷在其上走的更远,刘毅不如,就要受到压制,就像是三维遇见四维,是绝对的压制,此刻莫说以神目施展阴阳分离大法,便是体内法力都好似冰块一般,不得动弹。
“托大了啊!”
刘毅心下后悔难当,他原想着司徒伯雷灵肉尚不合一,又有神目与阴阳分离大法在,总该有一半的把握,后见其背道而驰,神位不稳,更是信心倍增,却没想到炼虚合道与炼神返虚之间的差距是云泥之别,根本无法比较。
不提刘毅一番思虑,司徒伯雷忍痛拔出了寒桐,道道金色血液顺着面孔淌下,这是金身的血液,蕴含着无上功德,对于司徒伯雷而言,每流一滴都是再也无法弥补的,尤其是在他灵肉不融,神位不稳的情况下,金身受损,不亚于破坏他的道基。
破坏道基,比杀父杀母更加可恨,盛怒之下,司徒伯雷再也不顾许多,挥起寒桐直刺刘毅天灵,可距离只有半寸之时,金色血液流淌之处竟忽然腐烂,他的身躯猛的僵住,澎湃的法力也顿时消散。
刘毅抓住时机,额顶神目睁开,射出一道紫光将司徒伯雷笼罩在内,
“阴阳分离大法!”
双钩链抛出,司徒伯雷哀嚎着跪倒在地,身形逐渐虚幻,出现一中年道人模样的元神,
“成了!”
眼见有用,刘毅奋起十二分力气,猛的一拉,那元神终是随着钩链被拘了出来,而金身则忽悠悠从空中坠落,径自摔到飞来峰上,
“吾主!快杀了他!”
不用轻颜提醒,刘毅目运法力,神目中连连射出数道紫光,将道人开出一个个透明窟窿,直让其哀嚎不止,不消几息,嚎声顿歇,微风拂过,元神迎风而散。
见终是获胜,刘毅长出一口浊气,再也支撑不住,单膝跪下,大口大口喘着粗气,不管是阴阳分离大法,还是神目,都是极耗费法力的本事,若非火舞旋风突破至第九层,可吸纳五百里清气,还真不见得能用一次,
“这下总该……不对!”
望着依旧是阴云密布的夜幕,刘毅刀眉顿紧,
“他还没死?!在哪儿?!是那法宝!”
刘毅猛然想起,方才司徒伯雷在抽出寒桐后,那棒子却是消失不见,即便是被抽出元神,也没有再出现。
“那法宝能召唤夜叉鬼,还能令其死而复生,莫非他将一丝元神匿在其中,想借法宝之力恢复?”
刘毅越想越觉得有理,急忙强运法力,欲要施展神目去寻,奈何神目消耗太大,只得凭感知去寻,
“吾主!在府衙哪里!”
“府衙!”
刘毅放眼一瞧,却见府衙冲起一道血芒,血芒内一夜叉鬼手持棒子冲杀出来,赤面青发,虽是元义方的模样,但背后却浮现着司徒伯雷的元神,
“刘贼!纳命来!”
惊天的暴喝声里,司徒伯雷再次召出千只夜叉鬼,蜂蛹冲杀过来,刘毅咧嘴一笑,将虬龙号和风月宝鉴收起,提起寒桐就迎了上去,
“虎!啸!天!”
近三十丈的白虎虚影咆哮杀出,作为最先领悟的招式,虎啸天并不需要耗费法力,却能对付法力,最是适合现下,所卷起的罡风携秋风扫落叶之势,直将夜叉鬼大军撕开一个口子,可下一刻,这口子就又补上,围成口袋将刘毅团团围住。
司徒伯雷飞身上前,居高临下俯视着层层包围里的刘毅,眸里满是怨毒,一百四十余年的苦功,好容易一朝得愿,却又一朝破灭,若非他提前留个心眼,在第一次召出夜叉鬼大军的同时,将元神悄悄分出一丝藏进法宝冥金鬼牙棒里,此刻怕已是形神俱灭,即便如此,他此生再也没了寸进的机会,甚至连自由都不得,只能寄身在法宝内。
你道为何,原来这冥金鬼牙棒是阴兵符的一点碎屑混合黄泉中的铁矿炼成,寄居着千只夜叉鬼真灵,只要不是法宝受损,夜叉鬼大军就能不死不灭。
虽是幽冥法宝,可冥金鬼牙棒并不能为鬼物使用,盖因其拥有阴兵符之力,除阴帅这生来的幽冥神邸外,其他鬼物若是贸然靠近,要么会被其阴气震杀,要么会被吸收,成为其内真灵。
司徒伯雷虽为阴神,可也不敢随意使用,是而自得到这法宝后,除召出两只夜叉封印在儿子与徒弟身上,鲜少动用,此次融合金身,本想着能够发市,不想却将自己搭了进去,仅有一丝元神成了法宝之灵,幸好有元义方这个倒霉蛋,他果断操纵残余的力量让冥金鬼牙棒认主,再利用其腹部封印的夜叉鬼反夺舍,这才有了新的身躯。
“下作的小贼!居然将义方给阉了!”
一想到自己今后就是阉人,司徒伯雷三尸神止不住暴跳,一挥鬼牙棒,夜叉鬼就一窝蜂的冲杀上去。
刘毅长吐口气,他清楚这是一场持久战,也是一场绝杀局,元神消散大半,占据弟子肉身的司徒伯雷是丧家之犬,而法力损耗严重,一时恢复不得的他是强弩之末,斗在一起,可谓困兽对困兽,谁先露怯谁就是输家,当下不敢松懈,将寒桐剑舞得密不透风、水泼不进,上下翻转间似是游龙戏水,左右支绌中恍如山君扑蝶,夜叉鬼凡是接近半尺,便会化作飞灰,遂又复原,再次杀上。
“好俊的武艺!”
司徒伯雷也是戎马出身,曾为骑军副将的他,凭掌中枪、胯下马,在千军中也能杀个七进七出,可瞧见刘毅的表现,平心而论,他是比不过的,当下不禁生出退意,
“他不用法力就能挡我夜叉鬼大军,时间若久,凭义方的身躯必然撑不住这等消耗,不若趁现在离去,以待来日!”
主意打定,司徒伯雷扭身就走,岂料迎面却是射来一道寒芒,心下大惊,忙横起鬼牙棒去挡。
铛得一声脆响,司徒伯雷只觉脑袋好似被铁锤狠打,还未回神,寒芒又是杀来,凭着多年经验,他下意识挥舞鬼牙棒以棒身抵住,可防了这个,又一寒芒却擦着棒身杀来,直刺进胸口。
这一刺可实在了不得,司徒伯雷此刻是以封印占据元义方肉身,若身体遭受重伤,必会缩回封印,届时想逃可就难如登天,当即狠咬舌尖,稳住心神,连掐数道法诀,暂且封住伤势,又奋起余力,将来人震开后,纵身救逃。
“玉璃龙!”
娇喝声里,玉璃龙忽得踏天而下,一爪将司徒伯雷拍下,还不稳住身形,两道寒芒再次杀上,直杀得他左退右避,不消几息,浑身就如血葫芦般。
司徒伯雷且战且退,这才看清来人,却见一个身袭螺青劲装,容貌英武,手持一对透玉子母刃,一个红衣妩媚,跨骑龙马,手持宝剑,分明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青龙夫人,心下稍一思虑,朗声道:
“苏夫人!你来的正好!快一起出手,与我一起擒了这刘贼!”
闻言,苏荃妩媚一笑,眸里风情直晃得夜色轻颤,
“好啊,妾身这就来擒贼!”
言罢,催动玉璃龙疾驰杀上,司徒伯雷并不意外,挥棒迎上,剑棒相交之间,登时爆出刺耳轰鸣。
苏荃修为不过炼气化神之境,又是偃甲师,正面作战并非强项,若非有玉璃龙,长时间飞天也很难做到,不过司徒伯雷也不如何,只剩一丝元神,虽有炼虚合道之境,又有冥金鬼牙棒,却也只稍胜一筹,将苏荃打退数丈,紧接而来的便是郑采荷的连绵不绝的双枪突袭。
常言是一寸短一寸险,尤其是双枪,最是讲究一个贼,郑采荷是练武奇才,飞鱼双枪在其手中,时而左长右短,时而左短右长,出招之刁钻如羚羊挂角、蜻蜓点水,司徒伯雷虽经验老到,奈何元义方身躯废物,不过几招就相形见绌,见此,苏荃忙催玉璃龙上前相帮。
二女一青一红,似是初日朝霞,不断蚕食着夜幕,司徒伯雷愈打愈急,心知再打必败,卖个破绽,让苏荃长剑刺穿肩胛后,借势欺身压上,飞至玉璃龙背上,手中鬼牙顺势压在苏荃咽喉,
“别动!放……什么!”
司徒伯雷刚欲出言要挟,手中却是一松,鬼牙棒竟是脱手,来不及细看,苏荃的长剑就已递进腹部,而后郑采荷的双枪也是赶上。
到底是老怪物,这等情况下,司徒伯雷还是伸手一拍玉璃龙,借力飞出,待稳住身形,才看清夺走自己法宝的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,
“不对!她是灵!”
看清双儿来历,司徒伯雷心下狂喜,灵既有躯体,又是魂魄,最是适合他这丝元神,当下舍弃元义方的躯体,就要返回法宝内去夺双儿身躯,谁知一道紫光射出,元神顿作灰飞烟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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