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表面上看,近卫军阵线单薄,流寇人多势众,但从陈吉发的角度看,却全然不是如此。
因为阵线的变换压迫,这个时候,罗汝才部的人马已经交叠挤压在一堆,将近两万的人马将南侧的道路田塍堵了个水泄不通,阵型难于变换。
而这个时候,从近卫军阵后升腾起数十道烟柱,化为猛烈爆炸的火球在拥挤的流寇阵中爆炸开来。
猝不及防之下,原本就挤压变形的流寇侧翼突然就崩溃了,近卫军骑兵趁机沿大道冲杀,后续跟进的大方阵转向西北,杀向正面。
张献忠看到了近卫军的变阵,立刻让正面停止压进,同时向北收缩。
他非常清楚对面这支部队的斤两,若是不能及时止住罗汝才部的溃散,那么很快整个围剿就会变成笑话。
为今之计,只能是先收缩阵列,整顿乱军之后才能再战。
近卫军正面压力骤减,陈吉发立刻派出预备队增援右翼,稳住北面的局势。
双方军队你退我进之间缓缓转向,重新对峙起来。
这个时候,罗汝才部损失过半,满山遍地都是溃卒,他知道现在已经无法挽回损失,于是整顿剩下的兵马,向西面靠拢,试图阻拦方阵推进。
双方胶着起来,人多的一方不敢贸然行动,人少的一方有心无力。
双方对峙到午后,张献忠主力部队率先向后缓缓撤退,脱离战斗。
近卫军重武器多,准备时间长,不敢贸然追击,于是下令扎营,监视敌军。
晚间,陈吉发将近卫一营和郧西营的军官都召集起来,先是讲评白天的战斗,然后分析下步走向。
正商讨间,有个传令兵匆匆进来,向付大犹汇报几句,后者面露喜色。
“怎么样了?是聂宗贵、郝岩泽他们有消息了?”
“是极!公子神机妙算,猜到他们会对我们动手,如今聂宗贵从兴山县小路抵达房县境内,郝岩泽已从襄阳出兵收复谷城,如今咱们又守住了通往保康的渡口,张贼、罗贼这次是插翅难逃!”
原来,陈吉发带队北上,总共有三营部队参与行动。如今只有一营在保康方向,另外两个方向,是提前布局好的暗棋,只等流寇上钩,就能瓮中捉鳖。
“神机妙算倒是其次,主要是咱们有热气球,因此能够掌握敌军动向,远距离协同指挥,这些都是敌军不具备的。”
“嘿,陈公子就是过谦。”
“别拍马屁了。准备今晚夜袭,务必拖住敌军主力,等待合围!”
深夜,流寇营地内,张献忠清点白日战损,气的直跳脚。
这天杀的江夏陈吉发,手下竟然有如此善战的精兵强将,而且像狗皮膏药一般,黏在身后让人极其不爽,比当年卢阎王更加难缠。
麾下众将都大气不敢出,生怕触了霉头。
这位脾气暴躁的八大王,平日里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个性,暴虐异常,杀人如麻。
唯有张献忠的几个义子还有勇气开口,张可望资历最老,眼见生死关头,便出言相劝。
“姓陈的狗官难对付,咱们不如化整为零,入山潜行。他们辎重笨重,不能离开河道。”
军师徐以显思虑片刻,否定道:“话虽如此,但咱们刚刚举事就遭此败绩,轻装潜入山林看上去保全了实力,却也丢掉了攻城略地的资本。更何况,山里近两年多了不少屯垦的坞堡,咱们如何能讨得好?”
“那些坞堡听说都是襄王和盐商保护商路用的,咱们许以利益,未必不能通行。”
“可以试试,却不能太作指望。”
众人议论纷纷,张献忠听了片刻,心头气性消了不少,知道现在必须想办法尽快转移。
“咱们就是钻山沟起家的,本来也没想着攻城略地。让儿郎们尽早休息,寅时出发。至于山中小路,宋军师着人与本地盐商沟通。”
张献忠这边琢磨着走山路脱困的事情,就听见外面有小兵通报,说是营外来了位神秘的使者,要见这里的话事人。
来人是个和尚,看上去慈眉善目。张献忠本想给这秃驴砍了,不过徐以显劝他,还是先听听这人如何说,也许能寻到新的机遇。
“贫僧道衍,特来拜会大王,为您消灾。”
“呵,本王无灾无病。”
“贫僧来时,见营中调动,似乎是要进山?”
“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?军机大事,可不是你这个秃驴可以过问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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